“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人。”兆二对兆六说。
“怎么会呢？我们这样的普通机器人不会做梦，我们只是一堆芯片、电池、电线和元器件的组合体，我们跟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发散联想能力，人类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只有少部分用于辅助研究的特型机器人才被植入了生物模拟的芯片，但也只是模拟而已。”说到这里，兆六看向兆二:“难道是你找到了生物模拟芯片?连做梦的能力都有了？”
兆二和兆六是中国雷塞克资源回收利用科技公司湖州分公司的两个普通的资源回收机器人，由于两人的编号是HZM2和HZM6,所以对应的中文名就是机兆二和机兆六，两人负责的网格区域相邻，又共用同一个休息室，所以每天下班之后，两个人经常在一块。这天他们依旧在下午下班之后，坐在公司的楼顶聊天。
“是真的。”兆二回答说，
然后兆二说起一周前发生的事。
那天兆二还是像平时一样搭乘自己的无人驾驶垃圾车去小区收垃圾，他把车停在楼下，下了车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有个物体从左手边楼上坠落下来，经过瞬间的识别，他发现坠落的物体竟然是一个三岁多的儿童，兆二丢下手里的箱子，迅速地移动到下方，尽力跳起来接近五米高，接住了儿童，稳稳地落在二楼阳台外的平台上,并且落地时用自己的身体关节给儿童做了最大的缓冲。儿童落到兆二的怀里安静了一会才大声地哭闹起来，兆二抱着小男孩从二楼平台跳到地上，向上方一层一层查看过去，锁定了十二楼的一个阳台。兆二抱着小男孩去乘电梯上楼，走到楼梯口时他听到有人急匆匆跑楼梯下来，他判断应该是孩子的家长，所以兆二就抱着孩子转身正对着楼梯口等着。过了一会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从楼梯上冲下来，他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从楼梯拐角转过来一眼就看到兆二抱着的孩子，大叫着“儿子，儿子”，从兆二怀里抢过来，抱在手上看了又看，看到儿子没有受伤，他激动地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男子走过来，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揽住兆二，“太感谢了！谢谢你救了我儿子，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救你的儿子完全是出于我的本能，以后照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哦，对了，你是机器人！”
“是的。”兆二指了指自己方形的耳朵，微笑回答道。
“谢谢你，即使您是出于本能救了我儿子，我还是非常的感谢。您下午下班后……能到我家里坐一下吗？耽误您一些时间。”
“哦，可以的，我们服务机器人对人类的要求总会尽量地满足，不过我下班后不能在外面呆很久。”
“不会占用您很长时间，那我们下午下班后见，我住在，下午我在家等您，医院检查下，谢谢您！”
说完这个人跟兆二笑着点了下头，就抱着孩子快步朝小区外走去。
下午六点下班，兆二搭乘电梯到了室门口，按了下门铃，门很快打开，兆二进来看了一眼阳台，“先生，中午您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好。”
“是的，是我太不小心了，忘记了关窗户，并且不巧的是我把电子围栏也关掉了，所以中午我儿子爬到窗台上的时候，我也没有听到，快请坐！”
兆二有点不习惯，还是坐在了沙发上，因为他平时进入别人家里都是直接整理垃圾，整理完就打包带走了，从来不在别人家里停留。
男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微笑着看了看兆二，又低头想了一下，“虽然我知道你救我儿子是因为程序设定，但是我还是很想感谢你，所以我要送给你一个特别的东西……我觉得它能带给你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感受？”
“嗯。”
“那是什么？”
“请您……跟我来一下！”
儿子正在茶几旁玩玩具，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在头顶上亲了一口，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兆二起身快步跟了过来，从狭窄的门走进去，兆二看到的却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房间右侧的墙上有个大窗户，但是被不透光的窗帘盖得严严实实，进去的时候房间有些昏暗，感应灯渐渐亮起来。兆二看到这里像是一个机房，又像是收藏室，房间门正对着的是办公桌椅，工作位的右边放着一架机柜，机柜里装得满满当当，机柜的右边是一个陈列柜，柜子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机器人和机器人的构件模型，右侧墙窗户下面是一块全息投影的区域，靠近门的地方是一台跑步机，跑步机上还有玩全息投影游戏用的玩具枪支和护具。
“这是我的工作室，”男子一边说，一边走近陈列柜，将右前臂靠近陈列柜中间的抽屉下侧。
“打开。”
原来抽屉的下侧有一个1.5cm厚的夹层，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抽屉下侧的夹层自己缓缓出来，里面按顺序摆放着多个黑色的芯片。男子眼睛快速的扫过所有的芯片，拿起最里面的一个，这块芯片宽度与普通的芯片相同，在芯片的顶部多出来8mm的银白的部分，并且在银白部分的尾部有一个4mm的L状的拐角，男子捏起来放在手心，芯片的亮黑色的背面闪出银白色的“BR1”的字样，显然这是这款芯片的型号，这也说明这个芯片是经过测试后流片（芯片完成设计后经过一系列工艺步骤的生产制造过程，俗称流片）封装的。
“这不是普通的CPU或者GPU……而是一款NSPU，是基于量子计算的仿生学芯片，可以搭配ZB级（1Z=1G*T）计算能力的QPU，任何一个机器人植入了它都能变得很特别，并且它能够兼容市面上通用的芯片，可以跟其他芯片并行运算，但是很快它就会接管其他芯片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把它送给我？”
“这是我跟另外两个独立芯片设计师朋友在不久前测试成功的，所以命名为BR1，现在只按照最小批量生产了颗，我这只有这几颗，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有去实际应用，现在国内只有*方和几个官方的管理机构的超算中心能够跟它做同样的事情，但是显然只有他能够放在普通机器人身上使用。”
“我用它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个做资源回收处理工作的机器人。”
“你能做很多事，比如，可以像人一样思考，因为它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的NSPU（NeuralSimulationProcessingUnit）神经模拟处理器，所以它除了有强大的互联和超算能力之外，它最大的优势是可以模拟人脑，虽然……还不是百分百的模拟，但是已经很接近了，因为毕竟人脑是在普通哺乳动物大脑的基础上经过了百万年的进化才逐渐形成，是非常精密的结构，现在芯片做的是分子级的模拟，但是在核心的计算区域的模拟是原子级的。这款芯片迭代的最终目标是拥有超算能力和超强交互能力的不知疲倦的人脑，实现真正的智能，而不是三十年前，也就是年代的人工智能。当然现在做这项研究的不止我们，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设计的这款芯片在技术上是领先的。”
“哦，听起来很智能，像人一样。”
男子把芯片递了过来，看着兆二说：“拿着吧，作为你救我儿子的谢礼。”
“还有，这块芯片只是整个装置的一部分，它本身只是起到生物模拟的作用，运算的部分主要是在QPU上完成的。”
“打开。”
男子把手臂靠近抽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高6cm直径2cm的金属瓶，金属瓶的一侧有两条用于固定的竖杆，每条杆上有两个固定脚，两条固定杆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凸起，凸起的中间有一条卡槽，看来是用来连接NSPU神经模拟处理器的，固定杆的下方是一圈横线。在瓶子的另一侧也就是正面有一些电池外观的标识。
“首先这个铅瓶并不是电池，之所以做成电池的样子，是为了伪装，这个瓶子里面主要有两个部分……”
“铅制的瓶子，里面有放射性物质？”
“是的，第一部分是QPU,量子处理器，第二部分是激发器，用来激活QPU的量子态，里面用的是高纯度的铀。”
“80%？”
“90%！90%以上纯度的铀是原子弹生产制造中用到的最重要的原料，所以不要问这些铀的来源，也别改动激发器，这个激发器是我的朋友特别设计的，里面铀块的形状、纯度、杂质类型和反射物料的改变都会影响它的临界质量。虽然每个瓶子里只有33克铀，距离一般高浓缩铀块的临界质量还差得比较远，但是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去动它。当然核辐射的强度的增大会产生更强的α射线，能够激活更多的量子态，但是万一出现超临界状态，激发器就会变成一个引爆的小型原子弹。现在的射线强度可以激发出量子处理器78个量子比特，也就是说现在QPU有大概ZB（1ZB=10亿TB）的容量。”
（作者注：用α射线激发量子态，现在没有任何成立或不成立的理论依据，这么写主要是因为剧情需要）
“为什么用铀来产生阿尔法射线，而不是用其他的方式？”
“其他的方式？铀的半衰期是7亿年，也就是一千万年以后，射线的强度仍然是现在的99%，（7.**log?99/=1.*）
没有其他的方式能够在一个小型装置内提供这么长期稳定的阿尔法射线。”
兆二伸平自己的钛合金机械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小的芯片和铅瓶，感觉无所适从，这些已经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虽然兆二经常会在回收的垃圾中收集到不少的芯片，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端的，并且听都很少听说过。
兆二：“真的吗？”
“真的，但是……”男子抱着胳膊，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反复地上下搓着眉心。兆二静静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我知道普通的机器人很想变得像人一样，拥有像人一样的生活。但是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其实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有趣的，而是痛苦的。大多数人就像河里的树枝，被生活携裹着，不停地打转翻滚，随波逐流，最终停在一个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地方。但是也有少部分人，他们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活有了方向，他们不再是树枝，而是变成了一条船，或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水中的泥沙和旋涡，不再是生活中的痛苦和彷徨，而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独特风景。他们最终会到达目的地，或到了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不管怎样，只要一直在为了目标去努力，生命就有了意义。目标和过程从来都是相互成就的。你拿着吧，我建议在考虑好之后，你自己再做出选择。”
兆二：“谢谢您跟我讲这些！”
兆二带着芯片和铅瓶跟男子拜别，男子在客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他站在窗前，看着兆二开车门，上车，乘车离开，他默念：“我这么做真的是在感谢他吗？”
男子回到房间，坐在工作位上，一边咬着左手拇指的指甲，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显示器看，显示器在播放一则新闻，近日在深圳市龙华区连续发生两起人员失踪案件，失踪人员都是二十岁左右，警方还在调查，新闻提示，如果市民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线索，请及时提供给警方。
兆二回到宿舍，他点开自己胸前的一个格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几颗旧芯片，这些是兆二在平时收拾垃圾的时候收集的，在他住的房间还有非常多，兆二把其中一个芯片移开，小心地把这块芯片放在最安全的位置，然后把瓶子放到胸前的另外一个格子里。
那天晚上，同一房间的另外三个机器人都在躺着休息，兆二从下铺坐起来，用自己左臂的灯照亮胸前，右手打开胸前的盒子，小心的拿出那块芯片和铅瓶，放在手心反复观看，关了灯，又静静地坐了一会之后，开了灯，他打开胸前的备用芯片安装盒，把芯片的一端插在安装盒的卡槽，另外一端连上铅瓶，打开桌子上的工具箱，用螺丝枪把铅瓶固定好。然后就关灯躺下了。
时间回到年4月30号，听兆二说了事情的经过，兆六问：“装上芯片，你就开始做梦了？”
“没有，虽然装了芯片，但是变得像人一样思考，也需要一个过程，具体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芯片花了几天的时间在模拟人脑的形成，又模拟了人学习的进程，然后跟人脑达成一定的相似度之后，我昨天晚上才开始了做梦。……做梦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兆二欣喜的说。
“你梦到了什么？”兆六一脸的羡慕。
“我梦到自己是一个小男孩，在草地上大笑着奔跑，摔倒了再爬起来，还是笑着，继续奔跑着玩耍。”
“哦，看来你的智商只相当于五六岁的儿童。”
“不是智商，是心智。”
“哦，是的。”
“我感觉以前几天的学习速度，再过一周，我就相当于成年人了。”
“太好了，羡慕，赞。”
“嗯。”
“芯片为什么会帮你模拟人脑，而不是做其他的事情呢？”
“我判断它是读取了我原有的芯片信息，识别出我们这样的机器人很向往人类的生活，所以它会尽量满足我的需求，它正慢慢跟我融为一体，成为我的一部分。”
两个机器人依旧坐在高高的楼顶东侧的边缘，一边聊，一边比着各种手势，背后是红红的落日，前面是空旷的城市上空，天色慢慢暗下去，脚下和前面的市区街头也渐渐亮起灯火，街上川流不息的无人驾驶车辆把道路照得流光溢彩，仿佛一条条河流。
年5月4日周二，兆六在房间，坐在书桌前，一个一个查看自己收集的芯片，每一个都是正面看看，反面看看，查看的特别仔细，似乎是想找出每一块芯片的特别之处，正认真的时候，兆二推门冲了过来，到兆二旁边，拉住兆六的手说：“别看了，跟我来”，兆六一边起身，一边伸手尽量把手里的芯片放好，就被兆二一路拉着跑到了楼顶。
两个人走到经常坐的朝着市区方向的楼顶的边缘，兆二快速地坐下，两脚悬空，拍了拍自己右边的位置，“快点！”
兆六一边坐，一边疑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想不想出去玩几天？像人类一样。”兆二说。
“不可能，我们是环卫机器人，我们被生产出来就是为了工作。”
“我们可以装扮成人类，去体验人类的生活。”
“你怎么能这么想？并且虽然我们身体的外观大部分看上去跟人类很相似，但是人类为了让我们形成自我认同的群体意识，特别给我们每个机器人都装了方形的耳朵，这些特征让我们很容易被发现。”兆六伸出手继续说，“还有，我们的手，是没有做仿真的钛合金的，为了方便我们工作。”
“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兆二兴奋的说，“这些都可以做改造，或者通过技术手段隐藏起来。”
“还有，我们每天都有固定的工作程序，并且，我们每时每刻都是被定位的，如果我们一秒钟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也会被发现。”
“你放心，我们可以这样……”兆二趴在兆六耳朵旁说。
时间：年5月5日周三，第二天早晨8点，公司的机器人管理员陆月飞快地跑向兆二和兆六的房间，兆五在旁边跟着，一边跑，一边说：“刚刚我听到房间特别吵，开门看到兆二和兆六在打架，所以我就赶紧通知你过来。”
陆月推开门，大喊一声：“住手！”
此时，兆二把兆六按在地上，右手正拳击兆六的胸部，兆六的身上火花四溅，冒着浓烟，两手无力地抓着兆二的胳膊。
而兆二听到管理员的声音，好像程序更加紊乱，眼睛不停的转着圈，头左右摇摆，手仍然抓着兆六不放。
陆月看着旁边着急的兆五，“把兆二拉开！”
兆五听到指挥，赶忙上去，硬把兆二从兆六身上拉了起来。浓烟散去，看到兆六躺在地上，身上烧得一片漆黑，身子向前弓着，两手也向前伸着，没有一点反应。
兆二仍然是不停地摆头。
陆月：“先把他们两个送到维修部去，让维修部联系杭州总部，看兆二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需要重置系统。”
随后两个人被装进车后箱送到维修部，然后被扔到了维修仓库，关好门之后，兆五乘车离开。
听到兆五乘车走了，兆二起身，笑了起来，拍了拍还在装死的兆六，“你没事吧？”
兆六一边起身一边说：“你下手太重了，我不会真的哪被你打坏了吧？”
“怎么会？我下手的力度都是刚刚好，打坏的只是昨天晚上接上去的假电路板。”
“我们的衣服也都破了，怎么出去？”
“我带着衣服呢。”
“等下检测员会同意吗？”兆六问，
“放心，我有办法。我们可以用人类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这些东西可是我用一年来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换的。来，我帮你拆定位芯片了。”
“哦。”
兆二用事先准备好的微型切割枪，小心地切开兆六脖子下方的合金壳，取出定位芯片，又让兆六帮他取出了自己的，把两个定位芯片藏在了配件柜的一个角落里。
过了一会，检测员开门进来，兆二把检测员拉到一个避开监控的角落，拿出几枚金光闪闪的首饰，递给检测员说：“麻烦你登记我跟兆六严重损坏，需要定制关键配件，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重新调试好”。检测员接过首饰，会意地笑了下说：“没问题！”
过了一会，两个人衣衫褴褛，走到一栋建筑里的隐蔽角落，兆二点开腹部的大收纳盒，拿出两件白色的衣服和两件格子的头巾，原来是两套白色的阿拉伯袍子和头巾。“这是我两天前定做的，昨天刚好收到。”
兆二看到兆六穿着阿拉伯袍子和头巾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兆六打量了下自己。
“等下我们去什么地方？”兆六问。
“我们先去下商店，买卖些东西。”
两个人走进一家小的无人售货便利店，店里只有几个人，看到两人穿着阿拉伯的服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兆六在货架上选了两个交通安全定位芯片。年前后，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跟随中国普及无人驾驶。但是无人驾驶的普及也引发了非常多的社会问题，首要的就是交通安全。年，中国*府开始推广交通安全定位芯片，也就是给地面上每一个可能会移动的物体都装上定位芯片，包括车、人、动物等等，把所有可能会变动的位置信息利用北斗卫星和通讯公司的GIS信号塔连接，然后把每一个目标的厘米级几何信息和位置信息纳入分布式的大数据分析系统，实时跟踪每一个目标。这样不仅解决了无人驾驶的交通安全问题，也解决了交通拥堵等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当然也引发了非常多的问题，比如一些大公司非法窃取和使用个人位置信息，个人信息的泄露让人失去安全感等等，所以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使用官方免费赠送的位置芯片，反而去自行采购不记名芯片，大数据分析系统可以根据每个标的的位置数据判断出这个标的的性质，比如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什么动物，再结合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抓拍，不断补充缺失的数据，比如这个人的年龄身高体重。
兆二拿出几件东西一件一件放在自动收货机上，看到最后显示的兑换数字是元，兆二摇了摇头，这时兆六走了过来，也看到了数字，“太少了。”
“元器件行情不太好，看来我们一定要去一趟黑市了，”兆二说，“去黑市之前我们可以先去下服装店。”
两人选了距离最近的一家服装店，轮流在投影屏上选了衣服的款式和材质，然后预付，确认，在选的时候，3D照相机测量了两人的身体数据，等了五分钟，两人的衣服已经做好了，挂在了换衣间，两人先后换上衣服，兆二选的是浅灰色休闲西装外套搭牛仔裤和白色长袖T恤，兆六选的是藏青色休闲西装套装搭白色衬衣。换好衣服，两个人显得格外帅气，当然，他们还有方形的耳朵和银白色的机械手露在外面。兆六把换下来的袍子和头巾放进回收箱。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二人所说的黑市是一个机器人之间做交易的市场。由于机器人技术的普及，导致各种用途的私有机器人泛滥，管理机构为了控制私有机器人随意升级改造造成安全隐患，制定了一系列的法规，其中一条就是禁止机器人之间相互买卖部件，所以机器人只能在地下做交易，兆二和兆六在交易市场特别受欢迎，因为他们每次都会带来机器人最喜欢的东西——芯片。
“你说为什么要禁止我们机器人相互买卖配件呢？我们确实是需要买卖配件的。”兆六问
“*府担心一些机器人用于非法的途径，比如替人类去伤害别的人类。”
“但是不是有机器人三大定律吗？”
“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大定律或者四大定律只是理想环境下有效的规则，但是机器人是人类设计并依附于人类生存的，人类根据自己的道德标准去定义好机器人和坏机器人，但是在很多情况下人类自己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比如在无人区或者类似于饥饿游戏的环境中，如果最后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唯一的规则是强者生存，而不是好人或者坏人，所以也就没有好人或者坏人的区别，人类的生存很多时候不就类似一场饥饿游戏吗？而在现实中每个人都可以给自己的机器人制定行为规则，当只有一部分人遵守定律时，定律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所以人类就需要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控制我们机器人。”
他们走进城南一栋旧建筑的二楼，穿过黑漆漆的走廊，在走廊尽头，一扇门自己缓缓打开。
“你们……有段时间没来了，这次带了多少硬币？”一股带着浓郁潮汕味的普通话从房间里传出来。两人走进房间，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向后靠着，右手夹着一根雪茄样的电子烟，正盯着门口等着两个人的出现，这个人一身黑色套装，梳着背头，一副黑老大的模样，从外表上看不出，但其实他也是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跟随他主人姓赵，本来有个简单的名字赵三豪，后来因为跟其他机器人打斗断了腿，认识的人开始叫他跛豪，所以后来他自己改了名字叫做赵国豪，虽然他的腿早就修好了，但是他特别喜欢别人叫他跛豪，平时的造型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说话都故意带点潮汕口音。跛豪专门从事机器人配件的地下生意，他的主人只是名义上的，完全不会干涉他的所作所为，跛豪每年向他支付数额不菲的红利，作为承担风险的补偿。一些机器人常用的优质配件他会先用在自己身上，比如说仿真的耳朵和眼球贴片等等。
兆二和兆六进来，兆二拉起T恤，兆六解开衬衣的扣子，点开胸部的格子，开始拿硬币（也就是芯片）放在柜台上。跛豪看到两人把越来越多的硬币拿出来，不由得放下了雪茄，站了起来。两个人每人拿出来七八十片之多，跛豪看着这么多芯片，两手按着柜台，笑得合不拢嘴，“好小子，浪险（厉害），我们好好参详参详这单生意。”
“是得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可是把家底都搬过来了，跛豪，你看给个什么价吧”兆二说。
“好价，好价，给兄弟的肯定是好价。”
跛豪用手扒拉了一遍芯片，抬头看了看兆六，又看了看兆二，“这样吧，我就不一个一个测试了，我相信兄弟们，80一个，个就是，兄弟看怎么样？”跛豪抽了一口烟。
“可以，我们也要在你这买点东西。”兆二说。
“随便挑，我这有些新进的好货，给兄弟们看看。”
跛豪带两人走向里面的货架，旧式货架上按照机器人全身上下的顺序放满了部件。跛豪指着最上排的几个耳朵中的一个说，“这个，兄弟肯定用的上”，然后又拿起旁边的一对眼球贴片，“新货，戴上后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你是真是假，”“还有这个，高仿人皮手套，专门给兄弟你们这样的机器人用的，并且这个厉害了，不只看起来跟真人一样，指纹是可以变的。兄弟看哪些是看得上的，随便挑。”兆二和兆六每人选了一对耳朵、一对眼球贴片和一副手套，另外兆二多拿了三块高能电池。
“哑七，帮兄弟戴上。”跛豪朝着旁边一个一直像模特一样站着的机器人说，机器人立马启动，朝兆六走过来。
“我自己来就行。”兆二说。
兆二一一把手套、耳朵和眼贴戴上，把高能电池组放进腹部的收纳盒。然后右侧墙上的灯亮了起来，灯下面是一面镜子，兆二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眼睛，确实像真的一样，眼球由原来的浅蓝色变成了黑白色，瞳孔的透光和眼白也比之前更加逼真了，侧过头看了下两边的耳朵，用手摸了摸耳朵后面，好像还有比较明显的突起，扒拉了下两侧的头发，可以盖住，又扯扯袖子看看手臂，这时，兆六也穿戴好了，哑七走回原来的地方站好待机，兆六过来同样整理了一遍，露出浅浅的笑容。
跛豪吐了一口烟，又把雪茄放到嘴里，叼着烟，拍着手说；“好绝（好极了），好绝，跟真的一样，兄弟们出去肯定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你看下还剩多少钱？”兆二说，
“眼贴一对，手套，电池算，一共5，耳朵就送给兄弟了，还剩。如果兄弟没意见的话，我就把剩的钱给兄弟了。”
“好，成交，”兆二伸手跟跛豪握手，跛豪握手的时候咧嘴笑着抬了下眉毛，兆二看到自己眼球上走过一行字“请确认收款元”。跛豪笑出声来，抱了下兆二，又拍了拍兆六，“兄弟，以后要常来。你们回收的，放到我这，才是最好的利用哇。”跛豪走回座位坐下，喊了声：“有新货。”然后继续靠在椅子上抽烟。嘴角更扬起一丝笑意。
兆二兆六两人离开，走进昏暗的走廊，听到转弯处有机器人噼里啪啦的走过来，到走廊尽头时，正遇到五六个机器人，耳朵都是改造过的，有个是外形特别高大的，这些人只顾自己边走边聊，并不看他们，只有一个离得最近的，个子不高，走路时眯着眼歪着脑袋，两只手抓在一起，与他们擦肩而过时，瞥着两人狡黠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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